诺顿馆的去浮夸化改造工程,在从芝加哥返回后便正式拉开了帷幕。当订购的家ju陆续送达,堆放在空旷得能听见回声的大厅时,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组装第一件家ju时——那张源稚生选定的胡桃木平台床——就成了一场关于耐心的考验。
日本青年拎着工ju箱,看着地板上摊开的大大小小的木板螺丝和那本堪称天书的图解说明书,挑了挑眉。
“我以为装备bu的图纸已经够抽象了,”他拿起一块形状奇特的木板,对着说明书比划,“看来是我见识浅薄。”
商征羽蹲在一旁,神情严肃得仿佛在解读一份绝密作战计划。他拿起一genL型的内六角扳手,仔细看了看,又对照了一下说明书上的工ju列表。
“第一步,连接侧板与床tui。”他念出声,然后拿起两块看起来应该是侧板的木板,寻找着对应的螺丝孔。“这里,和这里,看见没?这两个预钻孔要对齐。”
他的气息拂过源稚生的耳际,后者几不可查地微微偏tou,但目光依旧专注地跟着他的手指移动。
“嗯。”
源稚生应了一声,拿起螺丝,试图用手拧进去,却发现异常费力。
“用这个。”商征羽递过去一把电动螺丝刀,示范xing地按了一下开关,ma达发出轻微的嗡鸣,“省力,高效,科技改变生活。”
源稚生接过,有些新奇地掂量了一下,然后学着商征羽的样子,将螺丝刀tou对准螺丝。启动的瞬间,强大的扭矩让他手抖了一下,螺丝差点hua脱。商征羽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手背,稳住了工ju。
“慢点,轻轻按下去,感觉它吃上力了再稍微加力。”
商征羽的手掌温nuan而干燥,覆在他微凉的手背上,带着一种稳定的力量感。源稚生的shenti僵了一下,但很快放松下来,依言cao2作。
螺丝平稳地旋入木板,严丝合feng。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抬眼看向商征羽。
“很好,保持这个感觉。”商征羽松开手,语气带着鼓励,“接下来是床板支撑条。”
组装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在安装床tou板时,两人对几个连接件的方向产生了分歧。源稚生坚持认为应该按照说明书上某个模糊图示的朝向,而商征羽则凭借直觉认为反过来更合理。
“你看,这个卡榫的斜面,明显是为了迎合另一块板的弧度。”商征羽拿着零件比划。
源稚生指着那页纸,眉tou微蹙:“但说明书上……”
“说明书也可能是错的,”商征羽耸耸肩,“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试试?”
源稚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商征羽的“直觉”。结果证明他是对的,零件严丝合feng地卡入,结构稳固。源稚生看着组装好的床tou板,沉默了几秒,低声说:“你是对的。”
商征羽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偶尔也要相信学长的人生经验嘛。”
当最后一块床板铺好,那张简洁大方的胡桃木床完整地呈现在眼前时,两人都感到一种由衷的满足。源稚生伸手抚过光hua的木质表面,指尖传来温run的chu2感,与他记忆中诺顿馆原本那些冰冷华丽的家ju截然不同。
“总算有张能安心睡觉的床了。”商征羽直接向后一倒,整个人呈“大”字tan在崭新的床垫上,舒服地喟叹一声,“比地板强太多了。”
源稚生看着他毫无形象的样子,嘴角微微弯了一下,也在床沿坐下,感受着床垫恰到好chu1的支撑力。
接下来的几天,诺顿馆俨然成了一个巨大的手工工作室。组装沙发、书桌、矮柜、安装窗帘和灯ju……两人分工合作,默契渐长。源稚生负责需要jing1细和耐心的话,比如拧紧每一个螺丝,调整柜门的平衡;商征羽则包揽了需要力气和技术han量的活,比如扛起沉重的沙发底座,或者研究如何隐藏那些纠缠的电线。
过程中不乏插曲。在安装学长坚持要买的某个带抽屉的矮柜时,源稚生发现其中一个抽屉的hua轨有些卡顿。他蹲在那里鼓捣了半天,额角冒汗,嘴里嘟囔着“不应该啊”。
商征羽放下手中正在组装的台灯,走过来看了看,伸手轻轻调整了一下抽屉侧板的角度,再推入,hua轨顺畅无声。
源稚生:“你是怎么发现的?”
商征羽:“看起来有点歪。”
源稚生盯着那抽屉看了三秒,认输地举起手:“行,你眼神好。”
进行到更换浴室那过于辉煌的主灯时,商征羽站在梯子上,源稚生在下面扶着。当商征羽整卸下旧灯,准备接上新买的简约xiding灯,这时才发现线路似乎有些老化,接口chu1的胶pi有些脆化。
“啧,有点麻烦。”商征羽皱眉,小心地chu1理着电线。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是某个没放稳的箱子倒了。源稚生下意识回tou看了一眼,扶梯子的手微微松了力dao。梯子轻轻一晃,商征羽重心不稳,低呼一声,手中的螺丝刀脱手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