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黑眸紧紧锁住伊米尔：“告诉我，德拉玛先生。当你在古灵阁那幽深的金库里，看到堆积如山的金加隆时，除了一个孤儿应有的茫然和无措，第一个、最真实的、掠过你脑海的念是什么？不许思考，立刻回答。”

        “念？”他皱着眉，努力思索的样子，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袍子边，“第一个最真实的念？”

        他语速很慢，带着点不确定和孩子气的朴素愿望，最后小心翼翼地问：“这……是不是很傻，教授？我只想到了这个。”

        他停在魔药间门口，手已经搭上了冰冷的黄铜门把手，没有回：“晚餐后预习《魔法药剂与药水》第一章。重点理解基础溶的熬制原理和材料比容错率。明天清晨，开始实践作基础魔药材料理。锡制坩埚、铜天平和黄铜小刀在墙角那个落灰的橡木柜子里，自己找出来清理干净。另外――”

一英寸半。

        “Arresto  Momentum”

        斯内普盯着他看了足有半分钟。那目光锐利如解剖刀，仿佛要一层层剥开他的和血肉，直刺灵魂深。气氛凝滞，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被无限放大。

        斯内普的眉峰极其细微地向上挑动了一下。第一次尝试漂浮咒，目标选择了比标准练习物火柴重数十倍且形状极不规则的土豆，能成功离地并维持片刻，这控制力已经远超普通一年级水准，甚至接近某些二年级中游学生。更关键的是，魔力输出虽然显得笨拙，却异常稳定，没有新手常见的魔力发或突然断档。这天赋准得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手校准过。

        它笨拙地颤抖着，仿佛随时准备亲吻大地。

        问题来得突兀、刁钻、极压迫感，完全打乱了循序渐进的节奏，直刺伪装下可能存在的破绽。

        “加速。稳定轨迹。想象它不是你钟爱的土豆，而是一颗需要在研钵里被确碾磨至规定细度的瞌睡豆果。”斯内普的指令简洁、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就在土豆的转速达到一个即将稳定下来的平衡点时，斯内普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冰冷的针，准地刺破了练习的专注氛围，直指“诺曼”这个份的心。

        他刻薄地评价，目光再次扫过土豆山，“它除了证明你对这种块类植物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外，毫无练习价值。不过，至少证明了你的羊纸并非完全的涂鸦。现在，让它旋转。”

        斯内普的魔杖甚至没有完全抽出袖口，一无形的力场瞬间包裹住失控的土豆和墨水瓶。土豆悬停在瓶口上方一寸，墨水波澜不惊。危机解除于无形。

        伊米尔依言，集中神，努力让那漂浮的土豆看起来像是喝醉了酒的陀螺。土豆开始笨拙地原地打转，轨迹歪歪扭扭，随时有脱轨的风险。

        水晶似的蓝眼睛清澈见底，带着一丝因想法平庸而产生的羞涩。

        伊米尔心中警铃大作，但影帝级别的表情理瞬间启动。他恰到好地“手一抖”，魔力输出瞬间紊乱！那可怜的旋转土豆如同被无形之手猛推了一把，带着绝望的加速度，直直地撞向桌边盛满墨水的玻璃瓶！眼看一场墨水灾难就要爆发――

        伊米尔抬起，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努力回忆那个震撼的时刻：“好像是‘天哪，这么多亮闪闪的……要是孤儿院的屋能换成不会漏雨的，院长妈妈就不用半夜起来接水盆了……冬天，贝她们也不会冻得睡不着了’？”

        “控制力……勉强及格，”斯内普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波澜，但伊米尔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混杂着审视、疑虑和一丝……近乎怀念的复杂情绪？“但目标的选择充分暴了你思维的……局限和某种病态的偏好。”

        最终，斯内普缓缓移开了视线，黑袍如翻的乌云般涌动，他转走向魔药制作间那扇紧闭的门。

        “一个符合你出经历的、平庸、短视且缺乏野心的想法。”他评价，语气冰冷，辨不出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但牢牢记住，在霍格沃茨，尤其是在某些特定的学院，过分的‘善良’和‘无私’，只会被视作廉价的、可供利用的弱。那是毒蛇环伺下最致命的伤口。”

        土豆的转速在伊米尔笨拙的控制下开始提升，虽然依旧像在一支蹩脚的华尔兹，但稳定确实在艰难而缓慢地增强。伊米尔白皙的额上恰到好地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呼也略微急促起来，完美演绎了一个“竭尽全力”的聪慧孤儿形象。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带着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的妥协，仿佛承认这个决定本就像生吞了一只弗洛伯虫：“鉴于你对土豆这种物质表现出

        伊米尔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自己“失手”吓到了，他放下魔杖，任由土豆“咚”地一声落回桌面，了两圈停在桌沿。他脸色微微发白，蓝眼睛里出真实的惊吓和一丝被问题及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