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的最后悔的决定。
这一走,便是四年。
学徒期其实早已结束,他凭着一不肯言输的狠劲和天生的巧思,
出的木工活,修理的
物,甚至青出于蓝超过了带他的师傅。
老师傅惜才,劝了他无数次,留下来,收徒,在镇上安家,凭他的手艺,日子定会比面朝黄土背朝天滋得多。
陈洐之每次都是沉默听着,不置可否,拿到薪水的第一件事,永远是将其大半寄回那个他逃离的家,他只给自己留下最基本的生活用度。
他走了,只盼着家里能宽裕些,盼着那些钱,能让她少些她害怕的,又脏又累的活计,写给家里的信里,除了简单的
问,来来回回都是这几句话。
他知,那些钱,爹娘多半不会花在她
上,只会小心翼翼存起来,或许是为了翻修老屋,或许,是为他日后那虚无缥缈的婚事
准备。
中间,他也曾按捺不住,回去过两三趟。
家里的光景确实有些微变化,但不多,依旧透着贫瘠的底色,他心知肚明,那时陈芊芊已完全长开,亭亭玉立,容貌秾丽的灼眼。
只是,她待他似乎冷淡了一些,那份天然的亲昵被一层若有若无的隔取代,眼神里也少了昔日的
憨,多了几分他看不懂的微凉。
陈洐之不知她是不是在怪自己当年的不告而别,还是别的什么缘由。他不会问,更不敢问,那几次回去,总是寻个无人的空隙,匆忙将私下攒下的未寄回家的钱
到她手里,就急匆匆返回镇上,连多说几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就算过去了这么久,面对她,他还是无所适从。他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把自己关在那个充满了木屑和机油味的工坊里,一遍遍的
着活计,用
的疲惫,来麻痹内心的煎熬。
四年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直到那天,师傅急匆匆地在工坊找到他,“洐之!快回去!你爹娘……都没了!”
他愣在原地,手里拿着的刨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第一个闯入脑海的念,竟不是铺天盖地的悲伤。
小芊呢?
等他自己回过神来时,心里居然升起了一点罪恶的希冀。
现在的她会不会害怕?会不会伤心无助?她现在,是不是正需要他?他必须回去,必须照顾她,担起兄长的责任。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她能依靠的,只有他了。
师傅见他怔忪失神的模样,只当他是悲痛过度,连忙他赶紧回家。
但陈洐之没有立刻动,他请了假,独自去了镇上那家最大的百货大楼,在布料柜台前徘徊许久,
心挑选了件他认为最衬她肤色的蓝色衣裙,又买了些时兴的零嘴和女孩家用的
绳发卡,仔细包好,这才踏上了归途。
天晓得他这一路上是怎么想的。
他想,爹娘不在了,再没人能约束他了。他应该,也有能力,把她接到镇上来,离开那个闭的,充满不好回忆的村子。
他能照顾她,给她依靠,让她过上好日子,不必再为生计发愁……念纷乱如麻,越是靠近那个熟悉的村落,那份罪恶感的期盼就越是灼热,他几乎是跑着回的家。
一脚踏入那个久违的家门时,映入眼帘的,是屋檐下刺目的白布,和一片冷清的寂寥。
唯独,没有看见他心心念念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