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几乎看不清是什么植物的照片，着这三个字，发布的时间与嘉世战队官博发布商征羽正式签约成为替补队员的公告相隔不到一周。喻文州看着那模糊的枯败影像，心莫名地沉了一下。这不像是在说植物。

        这条微博之后，小号陷入了一段近乎死寂的沉默期。偶尔出现的，只有机械转发的嘉世战队官方宣传物料，或者是对联盟其他战队比赛结果极其简短的点评，如“赢了”、“输了”、“还行”，不带任何情绪色彩，像完成任务。

        喻文州知嘉世和蓝雨的氛围完全不同。蓝雨三天一小餐五天一大餐，赢了光明正大餐输了偷偷摸摸餐，拿冠军大餐特餐，私下里没事就餐，谁有个什么事都在聚餐里被队友开解得七七八八了。而嘉世……嘉世的理层真的是把所有人当成员工，他们之间只有雇佣关系。商征羽没办法在这种环境下得到任何藉。

        那个曾经用镜捕捉光影、会为了一场游戏胜负而热烈吐槽、边总有个爱笑同伴的少年，仿佛被彻底封存在了更早的时间胶里。留下的用_7f3kq9，只剩下一个被沉重现实压得不过气、被迫困在某个地方、灵魂似乎被抽空了的疲惫躯壳。

        他的主页，变成了一片荒芜而寂静的废墟，曾经淌的生命力早已干涸，只留下几深刻的、喻文州尚无法完全解读的裂痕。这条裂痕持续了几周，然后用_7f3kq9就再次发表了一条没没尾的动态。

        “HELLO  WORLD”

        没有图，没有表情，只有这行在程序员眼中象征着新开端、在普通人看来又有些没没脑的英文。它孤零零地挂在时间线上，像一声干涩的招呼，对着空旷的网络世界。

        下面出人意料地有了两条回复。

        Norma  Launens：“生命征稳定。今日有雪，请注意携带雨。”

        EVA：“抵制正常人类伪装人工智能！AI  lives  matter！”

        喻文州握着鼠标的手指顿了顿。Norma  Launens？EVA？两个从未出现过的名字。她们的回复风格迥异，一个如医疗简报般冷静务实，一个则充满网络亚文化式的调侃。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回复时间。Norma的回复紧跟在动态发布后几分钟，EVA的则晚了几个小时。这种细微的时间差像是朋友之间各自上线看到消息后的自然反应。

        “看来……他交到了新朋友？”喻文州心中掠过一丝宽。

        经历了主页上那漫长压抑、充满裂痕的时光，看到商征羽似乎开始对外界发出声音，并且有人回应，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个积极的信号。Norma  听起来像个温和、或许有些刻板的关心者，可能更年长，而  EVA  则像个思维跃的同龄人。这两个风格迥异的“朋友”，或许正帮助他从过去的阴霾中慢慢走出来。

        喻文州为这个发现感到一丝轻松。他几乎能想象出这样的画面：商征羽在某个疲惫或茫然的时刻，随手敲下那句“HELLO  WORLD”，然后  Norma  像一位可靠的家或护士，立刻送上“健康”和“天气”的提示；稍晚些时候，EVA  上线，用她特有的、带点无厘的方式插科打诨，试图活跃气氛。这种互动，虽然回复内容有些古怪，但透出一种被连接着的温度。

        但这份“连接”，似乎异常脆弱和有限。Norma和EVA的关心，像设定好的程序反馈，只针对那一声特定的启动指令。在此之后，商征羽的世界，仿佛依旧被一层厚厚的玻璃罩子隔绝着。他偶尔敲击玻璃，发出一点声响，但玻璃外能听到并回应他的，似乎只有两个……风格奇特、难以捉摸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