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宴
卯时三刻,天光未明,庾窈的院落已亮起一盏孤灯。铜镜里,她shen着月白襦裙,双髻垂肩,鬓边仅别一支玉兰形状木簪,素淡得近乎清寡。林嬷嬷捧着檀木梳的手微微发颤:"姑娘,虽是去上香,可这一shen......"
"不必了。"庾窈打断她的话,指尖抚过妆奁里那盒胭脂。母亲生前最爱的胭脂色,她轻轻蘸取少许,在脸颊晕开,镜中倒影竟恍惚与记忆里母亲的模样重叠。
"我去城北普济寺,很快便回。"她对着铜镜整了整衣襟,普济寺虽不比护国寺尊贵,却是京中百姓常去的香火之地,倒合了她避开锋芒的心意。转shen对林嬷嬷dao:"宴饮之事便劳烦嬷嬷了。"
望着眼前这个既是叔父眼线,又真心护她周全的嬷嬷,庾窈心中五味杂陈。在这国公府里,若没有林嬷嬷从中周旋,她怕是寸步难行。林嬷嬷总能将下人的冷脸、厨房故意的刁难一一化解,即便今日这场简化到极致的及笄礼,也被她cao2持得井井有条。
踏出房门,院落里已透出几分喜庆。虽只是"一加"(仅换成人裙衫)之礼,不邀外客,限于内宅,本该主持的国公夫人却早早以中馈繁忙推脱,表面却装作贴心周到,句句让她有什么想法跟她提,她交代下人去办好,可她知dao那真的只是一句表明说的好听的话而已。
但在林嬷嬷的独自cao2持下,宴席布置有模有样,连小姑娘宴饮中不至于枯燥乏味的小游戏都设好了。看着盏心也在穿梭忙碌的shen影,庾窈轻轻叹了口气,提起裙摆,带着尺素踩着满地星辉往府门备好的ma车走去。
普济寺中,庾窈已跪坐在为父母点的长明灯前及供奉的牌位前,压低嗓音,将近来的境况遭遇都倾吐而出,良久她才抹了抹微shi的眼角,hou间溢出一声叹息:"你们若泉下有灵,且莫要再为女儿忧心。"她ting直脊背dao:"今日过后,窈儿也算长大成人了。往后的路,我总要学会自己走。"
再回府时,日tou已攀至中天,庾窈踩着满地碎金疾步而行,垂花门外,林嬷嬷眼底满是焦急彻底散去:"姑娘可算回来了!快些回房换shen衣裳,宴饮的时辰就要到了。"
庾窈换上裙衫直接入席,铜炉中熏香袅袅升腾,混着脂粉甜腻的气息在屋内翻涌。因着老夫人之前吩咐,国公府各院女眷虽面带敷衍,却也不得不聚于这方窄室。本该主持仪式的国公夫人半阖着眼,慵懒倚在主位椅子上,只在开场时漫不经心地拉过庾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将诸事开席事宜都推给一旁候着的guan事嬷嬷主持。
庾窈虽是今日主角,在嬷嬷的示意下说了几句感谢众人之话便安静垂首与大家一同等待开席。
而席宴刚过一半,国公夫人见该走的过场都已走完,优雅起shen,广袖拂过案几:"我院中还有许多事要料理,我便先回了。"话音未落,她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