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篇第一章驿站

        西风森冷，飞雪飘落。

        天际chu1连绵的巍峨山脉覆盖了一层积雪，雾霭萦绕在山谷间，雪峰雄伟壮丽，目之所及一片茫茫无际的霜白。

        远chu1人影幢幢，雪雾里走出一支由骆驼、ma匹组成的商队，缓慢朝乌兰津前进。

        乌兰津是丝绸之路北线上负有盛名的古渡口，朝臣使节、胡商客贩、军旅百姓都曾通过此渡口来往于河西，是中原通往河西的要隘，朝廷在此设立和修建桥梁、渡口、关隘，桥堡渡口还有驻军专门防护。

        呼啸风雪里传来水声，浪涛震天。

        一川浩淼磅礴的黄河之水自眼前奔腾而过，白沫飞腾，波涛狂啸。

        商队在河畔边停下来，最前面领tou的是一个dai白毡帽，shen着pi袄的波斯商人，望着浩浩dangdang的黄河，莫名打了个冷颤，他用胡语高声喊dao：“要过桥了，风大都仔细脚下不要hua倒。”

        一条索桥连接黄河两岸，宽约三丈，数丈长，抬眼望去似长虹卧波，蔚为壮观。

        桥上还有零星几个行人往对岸去，初冬季节，寒意料峭，这才没多少过关的人，若是赶上晴天人会更多。

        商队放缓脚步走上桥。

        不多时，河岸边传来一阵ma蹄踏响声，两匹枣红色矫健的骏ma，由东向西奔驰而来。

        ma背上是两个shen披深色披风的人，面容在雪雾里模糊，依稀可辨是一男，一女。

        两daoshen影行至河岸，手一扯缰绳ma嘶鸣一声急停住，前蹄踏地打了个响鼻。

        那女子翻shen下ma，兜帽下是一张清艳面容，双颊雪白，乌眸漆亮，shen着一袭锦边翻领赭石色pi袄，锦带束腰，shen姿窈窕玲珑。

        她微微细chuan，xiong口上下起伏，呼出的热气透过面罩散在空气中。

        “过了黄河就算是离开关中，进入河西地境了。”

        花千遇转tou去看，法显也下ma牵着缰绳站在她shen后。

        他们从豫州出发，沿泾河向西，走丝路北dao过雍州、兰州近半月才到此，依照路程来算应更快些，只是一场初雪过后已是天寒地冻，出行不便耽搁了时日。

        今日又逢飘雪，寒风侵骨，所幸风雪不大还能赶路。

        花千遇搓了搓冻僵的手，越靠近西北气候越严寒，即便已带了pi草手套，还是冷到指尖发麻，得尽快找到落脚的地方取nuan，ding着风雪骑了半天的ma，人都快冻僵了。

        见此，法显顺势接过她手里的缰绳，牵着ma走在她shen侧，刮在shen上的冷冽寒风一弱，竟也没方才那么冷了。

        花千遇微微皱起的眉心也舒展了一些。

        空中飘来的雪花脆薄冷ying，簌簌拍打在shen上，法显又站在过风chu1，连眉睫都沾上了晶莹雪尘，漆黑的眸子显得格外清澈。

        当即从ma鞍旁抽出固定的天罗伞，风雪微微一滞为撑开的扇面所挡，不骑ma倒也不用顾忌风大不宜打伞。

        持伞的手往法显touding一偏。

        看他望来的柔和目光，花千遇略略不适的转开眼。

        虽说是答应了要帮他，事到临tou反而不知该怎么zuo了，太亲密，太疏离都不好，因有诸多顾虑反而把握不好相chu1的分寸。

        所幸法显待她如往日一般无二，她倒也逐渐放松不再烦恼，只是还有些不太习惯shen边多了一个人。

        走到索桥中间，脚下奔腾狂啸的河水，接天连地，gun势滔滔，气势磅礴至极。

        花千遇眺望远chu1，已不是初次过黄河，如今看到此等景象还是会觉震撼。

        不怪乎文人墨客能写出几百首之多的黄河诗词，确实令人见之难忘。

        恰时，余光瞥见浑浊的水浪间有一团模糊的影子在浮动，细细辨认却是几个人影潜在水里，如同漂泊的树叶在湍liu中缓慢游向对岸。

        花千遇嘴里不觉发出一声轻咦。

        法显闻声去看，顿时了然：“乌兰津是官家要dao，shen份不明，没有过关文书的人，只能铤而走险用羊pi筏子渡过关口。”

        通常为避免渡口的兵卒戍守发现，偷渡者会隐在水下只shen游过河，至于羊pi筏子则是提供浮力。

        黄河风急浪高，若是没pi筏协助，哪怕熟悉水xing的人，怕也再难上岸。

        花千遇收回目光，若有所思dao：“这寒天腊月，河水极为刺骨，寻常人莫说游到对岸，便是下水都会被冻僵，绝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偷渡，这些人八成是亡命之徒。”

        法显不置可否。

        偷渡黄河古来有之，shen有命案，或作jian犯科之辈，多逃亡关外以避朝廷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