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丽的声线簌簌，像桂花落在他衣领上，月色拂过他灼痛的眼。

        记忆不敌时间，好在他是个活在时间外的人，可以慢慢等待记忆的枷锁老化生锈，这样，他终于能到一些尘封多年的画面。

        “那里是东州一中？”

        “不好意思，哎――这门，怎么一推就开。”

        陈墨白尽一烟，灭了烟，手臂交叠在腹握住垂长的衣角，徐徐地在院子里踱步。

        陈墨白抬起目光，缓步踱到门边。

        月下，桂树旁，门扉外。

        每逢春季，他去山脚下的药铺拿药时，东州一中的学生们上学必经的青石板路上，常常飞来这样玉屑碎雪的花。

        “那是学校的景点，怎么样都会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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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风衣的女人“呀”地一下，撞进他怀里。

        耳熟又陌生。

        “月月你注意脚下。”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似有一男一女在隔门低语。

        “玉兰路还在呢。”

        今天就很合适。

        女人也着笑，顺着他的话：“别急啊，我帮你讨杯茶喝。”

        可陈墨白觉得这是他离记忆中的泡影更近了一些。

        “是啊，学校扩建了，教学楼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陈墨白直觉重重花影后应该还有个人影，那人蓝色裙装，笑容明媚，但会是谁呢？

        陈墨白突然地眼眶微，咸水使他眼睛刺痛得愈发厉害，他怔在原地仓皇拭泪，想仔细辨别一下这是哪位迷失在他消沉岁月里的故人。

        他的视力这两年也很不好，常常视网隐隐作痛，有失明的风险，医生说他心病加重才会如此。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较为成熟，然而居然是在冲那女人撒：“太晚了，你忽然说要爬山，水都没带，我渴死了。”

烟抽。

        一年中的某一天，他会花一些时间试图整理散漫无羁的记忆，他终将拥着这些消逝的岁月走进坟墓，总要让它们尽可能整齐一些。

        山脚下的老城区路上倒是种了很多玉兰，他就是因此定居在这里的。

        陈墨白看见月亮从中庭坠落，笔直地跌进他怀里。

        “……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清水区，你看，前些年还没有这么亮的夜景。”

        而不待他细听，那没栓紧的木门就被轻轻一碰给推了开。

        眼痛时他会看见大片的玉兰，但他院中没有种植玉兰树，他从前的居所里也没有……可能哪里的居所有过吧，当年他权柄在握，执掌着家族的套利产业，名下的房屋资产数目难计。

        他穷尽半生追逐的泡影，会是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