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颜低垂着脸，这场面好像需要她由衷说一句感谢，如他方才那样，由衷说一句麻烦了。

        也许她真的不够格，第一名才会靠买，才会需要裴昇善后到此时此刻。

        这一点也不美好。她当初躺上手术台，拼着并不高的存活概率，为的是成为今天的她吗？

        慌乱奔波后，周颜有些昏脑胀，走进浴室才想起上这件被剪坏的裙子。参差的破痕，成蜘蛛丝一样的布料纤维，周颜忽然对它感到愧疚，也对自己感到愧疚。

        有人从后抱住她，熟悉的温热的膛，溢出一声低沉的叹息。

        他的声音起伏不大，他向来游刃有余，此刻难得有疲惫。

        “你回来了？”裴昇没料到，打开房门看见一张失魂落魄的脸。他顿了顿，猜测目前的状况，“吵架了？”

        周颜梦见她回到手术台，麻药注入内时，长的针仿佛扎在她骨。

        “可是这本来就是她应得的。”周颜默默说。

        回家时不算深夜，但莆园静得像半夜时分。

        她斑驳的面妆，她劈裂的指甲，她撕毁的裙摆，凑成此时的她。

        “已经落实了？麻烦你们了，以后再有比赛，我一定会赞助。”

        周颜不应答，她的思绪已经飘远。

        “对啊。”陈懿沉片刻，眼里漫溢倾慕，“许老师真的很好。”

        仿佛不想让人知她回来了。尽她觉得耻辱，她吵架落跑，最终还是会乖乖回来，因为她没有别的去。

        自贬的念一旦产生，如破土的芽，无论如何也压不住了。

        周颜推门而入，脚步轻悄，她也不懂自己为何要这么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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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院的灯只亮了一盏，落在地上一小片黄的圈，比天上遥远的月亮还要小几分。

        此时不是解释或询问的好时机，难得陈懿有了真正的好心情，周颜张了张嘴，开口说的是要离开了。

有一个人在撒谎。

        周颜停在门口，却忽然产生一种可怕的想法。

        “陈懿状态怎么样？刚才主办方和我反馈，奖励补偿已经落实了，她应该会高兴些？”

        怎么反而变成如今局面，迟来的奖励需要表达感谢吗？周颜心里没有答案。

        烈的自贬想法正壮大势，周颜觉得一切都很糟糕。

        裴昇的声音在书房，他正在与人通话，短暂的沉默后，向对方表示感谢。

        午夜时分，她紧闭卧室窗帘，房内暗成一块坚固的黑色。

        “没有。”周颜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