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拋下彎曲的鐵，口劇烈地起伏著。毀掉追蹤只是暫時的安全，就像是用一張紙去堵一個即將決堤的水壩。我轉過，看靠在子上的林景言，他的情況不容樂觀，發燒的臉頰在昏暗光線下呈現出不正常的紅。

        他說不下去了，劇烈的咳嗽讓他整個上都弓了起來，新的鮮血從他嘴角湧出，滴落在塵土飛揚的地面上，開出一朵朵暗紅色的花。

        「快…快走…」

        系統的聲音像一盆冰水，試圖澆滅我衝動的腦子。污染物…它稱呼林景言為污染物。

        「哐啷」一聲巨響在空曠的倉庫裡迴盪，金屬碰撞的刺耳聲音讓我頭發麻。林景言的體猛地一抽，在昏睡中發出一聣痛苦的悶哼，但沒有醒來。我不敢停下，接連著猛砸了幾下，直到那個閃爍的紅點徹底熄滅，金屬外殼也變得扭曲變形。

        「分析風險，我要帶林景言走，要不然我就死給你看。」

        我著那個還在發燙的追蹤，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林景言把它從自己上扯下來，這需要多大的意志力，又承受了多麼劇烈的痛苦。這個小小的金屬塊，此刻卻像燒紅的烙鐵，燙得我幾乎要拿不穩。

        【據傷口形態分析，攻擊者有百分之七十八的可能為蕭霧。評估：以您目前的狀態，無法應對任何潛在的追兵。】

        我的指尖停在他的衣領上，系統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類似警告的意味。

        當傷口完全暴時，我倒抽了一口涼氣。那本不是單純的刀傷或槍傷，幾深可見骨的傷口像是被某種利爪生生撕開的，邊緣組織還有著不正常的燒灼痕跡。這不是人類能造成的傷害。

        必須先處理他的傷口。我深一口氣，走向他，準備撕開他血淋淋的衣物。我的指尖才剛碰到他濕透的領口，系統的聲音就冷不防地響起，打破了倉庫裡的寂靜。

        「他們…會來的…你…」

        我開始檢查他上的背包，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但裡面除了幾件破舊的工，什麼都沒有。在背包的夾層裡，我摸到了一個冰冷的金屬物體，掏出來一看，是一個小巧但製造良的追蹤，上面還閃爍著微弱的紅光。它似乎被人從林景言上暴地扯了下來。

        我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無論是系統冰冷的數據，還是林景言用生命發出的警告，都在告訴我同一個事實：這裡是地獄的中心，而我還沒有逃出去。

        【傅皓宇和蕭霧的搜尋半徑正在以您所在地點為中心，呈網狀擴散。預計接觸時間：十九分鐘。楚冥修的情報網和凌晏的線人也正在鎖定這片區域。您沒有時間了。】

待我自己去面對接下來的後果。

        【建議宿主重新評估行動。為他處理傷口，將極大增加您的暴風險。血是最好用的追蹤媒介。】

        我沒有理會，只是咬著牙，開始撕扯他那件已經被血浸透黏在膚上的衣服。布料與傷口分離時發出輕微的撕裂聲，林景言的體因為疼痛而劇烈地顫抖起來，嚨裡溢出壓抑的嗚咽，但依舊沒有睜開眼睛。

        就在我的手指觸碰到他傷口旁冰冷的膚時，林景言突然睜開了眼睛。那雙瞳孔因失血和疼痛而放大，但他看著我的眼神，卻異常清醒，充滿了一種急切的恐慌。

        我的話語在空曠的倉庫裡迴盪，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倉庫裡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連林景言的息聲都似乎消失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在我以為系統會用「指令錯誤」來

        林景言的呼微弱但還算平穩，似乎在昏睡中得到了片刻的息。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滾燙的溫度讓我的心猛地一沉。

        系統的數據分析冰冷地陳述著事實，但我現在滿腦子都是眼前這個正在瀕死的人。我撕下自己相對乾淨的衣角，笨拙地試圖為他拭創口周圍的血污。

        他乾裂的嘴開始顫抖，用盡力氣擠出的沙啞聲音，卻像一記重錘砸在我的心上。

        必須毀掉它。這個念頭壓倒了一切。我環顧這個破敗的倉庫，目光最終落在一旁生鏽的鐵上。我走過去，將追蹤放在堅的水泥地上，然後舉起鐵，用盡全力氣狠狠砸了下去。

        【警告：宿主的生命體徵監測數據正在波動。極度焦慮和壓力正在影響您的判断能力。系統建議，立刻執行逃生方案，該物體已被標記為高風險污染物。】

        他的話語斷斷續續，每一次呼都帶著血沫的聲音。他顫抖的手甚至沒力氣抬起，只是用眼神死死地瞪著我，那裡面沒有絲毫的溫存，只有赤的恐懼和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