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剪刀，抬起看向我，那双老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那时候李家作为侨商，刚刚回国发展，先生初接家里的企业，焦烂额，本抽不出.....直到五年后，先生才在一个偏远的小地方找到夫人，而夫人那时候已经生下了宜勳小姐.....”她轻轻掉剪好的窗花上残留的纸屑。

        她重新拿起一张红纸，剪刀再次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刚才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不过是剪窗花时随口聊的家常。

        说完，我将埋得更低，整个人缩成一团。

        “不想知？”她轻笑了一声，“那随你吧，但你如果改主意了可以随时来问我。思舟，我是把你当伴侣的，我的私事，你可以过问。”

        “先生把夫人和宜勳小姐强行接回来时，二人闹的那叫一个天翻地覆，夫人还差点用修眉刀杀死了先生....”

        “理？”她重复着这个词，竟然轻笑了一声，“孩子，你太年轻了。古埃及的法老，就是兄妹乱的产物。古希腊神话、北欧神话、印度神话、日本神话....还有很多很多国家的神话里，诸神乱之事还少么？纵观古今中外，皇室贵族，为了保住那点‘高贵’的血脉，亲上加亲的还少么？居高位者，不会被德和理所困。如果会被困住，那也爬不到那个位置了。”

        “你们.....没有理么？！”我再也忍不住，声音尖锐地冲口而出。

        “我.....不想知更多了。”我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沙发垫。

        足足沉默了接近一分钟，我才用尽全力气，从几乎僵住的咙里，挤出一丝干涩嘶哑的声音：“.....不，不用了。”

        “可是后来呢？”岳的嘴角牵起一丝笑意，像是在欣赏手中刚刚完成的、寓意吉祥的窗花，又像是在讲述一个圆满的结局，“这多年过去，夫人终究不也是乖乖地跟先生、自己的亲哥哥，得和和美美么？一家人，终究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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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猛地一颤，低下不敢看她。我的目光死死盯着地毯上繁复的花纹，恨不得从中钻进去。

        就这这时，贴完春联的李宜勳走了进来，她显然听到了刚刚岳和我的对话，浅笑着说：“思舟，你如果有什么想知的，可以直接问我，我的事不会瞒你。之前在游乐园没跟你明说是怕吓到你，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

        “至于德、理....”她发出一声更大的笑，“那都是为了维持社会稳定，是统治阶层用来更好地役、规训平民的工罢了。方便理，懂吗？”

        短暂的停顿后，我几乎是机械地、求生本能般地补充了一句：“.....你的事，本来就.....不用告诉我。”

        这句话是真心话。我知的已经足够让我一辈子的噩梦，任何关于她家族更深的肮脏与扭曲，都只会让我更快地彻底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