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的空气是凝滞的。

        她轻声说，目光投向窗外，心中已迫不及待想见到虚构的盛大场面，“我也很想知，他们从西海带回了怎样的‘惊喜’。”

        她打断侍女的话，声音讥诮，“那很好。今日她来了，我正好要亲眼瞧瞧，她这三位贵妃，究竟是怎样的绝色。”

        该怎样……逗逗他才好呢？

        姬发大多时候只望着车厢板，或者透过特意留出的隙，看着下方飞速掠过的、千篇一律的黄色沙丘，他面无表情。

        侍女的回答看似畅，实则荒谬。

        厚实和的毯子铺设在座位上：姬邑考虑周到，甚至额外为殷受准备了一条厚厚的毯，用以抵御高空飞行带来的寒气。殷受安然受之，她将自己裹在温的毯子里，只出一张脸。

        她此刻确信无疑，这心布置的舞台，正是殷受编织的又一个幻境。

        殷姒更加清醒了。

        她面上浮起一个恰到好的笑容，仿佛真是一位听闻夫君与儿子凯旋的贵妇。

        周围只有天振翅的风声，还有车轮辘辘声——尽在空中，但似乎仍有某种规律的声响、以及沙漠上空特有的呼啸风声，环绕着这方狭小的空间。

        曾收留他们的村落，在视野中渐渐缩成模糊的小点，最终彻底消失在漫天黄沙与天际的交界。

        夫君？邑儿和发儿？远征西海？

        按照既定的行程安排，第一段横越茫茫沙海的旅程由姬邑负责驾驭。他沉稳地坐在车辕前，双手控着缰绳，神情专注地观察着前方的天象与气变化。苏全忠则化作九尾狐的本相，灵巧地紧随在车厢后方，既履行着殿后警戒的职责，也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

        而现在，殷受觉得，自己或许撑不过这三天了。

        什么鬼？

        姬发坐在她对面的位置，背脊直，态度疏离。

        姬发大概第一天就能把她闷死。

        殷姒边冷笑。

        “哦？那真是双喜临门了。”

        想到他在自己编织的幻境里是何等“勇猛”，那滋味至今令她回味；可与眼前这现实一对比，他又实在无趣得紧。

        天展翅，带着车厢稳稳升空，将营地抛在下方。

        “是么？”

        殷受编的什么破故事？

        “你冷吗？”

        既知是假，她便不再惊慌，心底反而升起一种可冷眼旁观的镇定。

        殷受问，姬发不答。

        -            -            -

        依照姬邑的测算，要完全飞出这片无垠沙海，抵达第一个预定补给的绿洲，大约需要三天时间。

        从上路开始，两人之间就没有言语，甚至连眼神的交都极少。

        浩瀚长空之中，除了他们这一行车与偶尔飘过的云絮，再无他物。

        他的沉默让这段行程变得枯燥无比。

……。”

        侍女却未听出她言语中的讥讽，自顾自地又抛出一个更惊人的消息：“夫人，今天还有一桩大喜事呢。侯爷今日也要回来了。侯爷与两位公子远征西海诸国，大获全胜，带回来无数战利品。大王此行，正是特意接风。”

        车厢内的空间并不算宽敞，但姬发仍与殷受保持了相当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