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沃許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趕緊拿衛生紙掩住口鼻。沃許差點反地回說是因為席依，但這樣想想也很奇怪啊，兩人一開始明明只有肉體關係，卻不知不覺越來越要好。

        「呃，席依，怎麼了嗎？」

        「沃許先生看到了吧？」

        正好，這時候一條老黃狗，剛好走過兩人桌邊，減緩了尷尬的氣氛。狗兒垂著耳朵，上的髮乾淨但沒有什麼光澤，沒神的瞳孔往上看著兩人。

        「因為大家都對待我很友善的關係。」沃許把目光從席依上移開，說出標準答案。

        「──咳咳！」

        「汪！」

        「客人，餐點到齊了。托托，怎麼沒到休息室那裏吃飯呢？」

        「杜拉漢是拿死亡買賣權力的種族，我不希望自己跟家裡一樣冷血。」沃許聳了聳肩，水藍色的瞳孔

        「但沃許先生不是會坐視不的人，對吧。」席依這次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句。「對沃許先生而言是一次又一次看起來一樣的死亡，但對當事人、呃，或該說當事狗，就不是這樣的，沃許先生也是這麼想的吧，不然早就麻木了。」

        席依看向沃許，一臉困惑。沃許剛剛為止的笑容僵而停滯，目光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緊緊抓牢似的無法離開名為托托的狗上。

        現在沃許眼裡，看到的便是如煙一般扭動抽搐的黑色絲縷，在托托上爬行散佈的姿態，彷彿要把生命給拖進深淵之中。不看過幾次死兆，沃許都無法適應這個能力。

        「啊、嗯。」

        「啊，托托！」席依摸著老狗的頭，笑著撫弄。托托是這家咖啡廳養的狗，似乎是剛剛那名服務生取的名字。「怎麼樣，最近好嗎？」

        「沒有什麼辦法嗎？」席依捧著圓滾滾的臉頰眨眼。

        「嗯、嗯。教授他說了什麼？」

        「就是那個、」席依雙手捧著咖啡杯，圓圓的眼睛直盯著沃許。「是因為什麼所以變開朗之類的？」

        「──哼嗯。但沃許先生是無法坐視不的人，對吧？」席依吃著糕，捧著臉微笑。

        無頭騎士的瞳孔，可以捕捉死亡。

        「咦？覺得什麼？」

        「……這跟意外死的死兆不一樣，是自然死。沒辦法像我和妳第一次見面時干涉些什麼。」沃許喃喃說，為了掩蓋情緒而開始吃起眼前的提拉米蘇。

起早上與陳教授的對話，眨著眼睛說著。

        沃許聽到後表情有些尷尬，放下手邊的咖啡杯。

        「嗯、嗯。」席依微紅著臉，像是有點不服氣又像是鬆一口氣似的喝著咖啡。自從佳惠對席依說出沃許可能對席依有意思後，席依就常常陷入這種微妙的氛圍之中。

        「……是、是沒錯，不過我也想不到應該些什麼。」沃許聳了聳肩，又是苦笑又是無奈的表情，輕輕地嘆了口氣。「凡是生命都會有終結的時候，如果每一次都要出手閒事的話，只會越來越累而已。」

        「打擾兩位用餐了。」服務生一個鞠躬後便離開了。

        沃許若有所思地喝著咖啡，沉默不語，直到發現席依盯著他的視線。

        服務生抱起了老狗，把牠帶去休息室。

        這愛爾蘭的深遠種族，自古以來便擁有可視死亡的能力，如何判讀、解釋死亡，似乎因個體而異，但每個無頭騎士在描述死亡近之時，都會這樣說：『死亡是漆黑的絲』。

        「哈哈哈，我就當作是說很好囉！咦？」

        「沒說什麼，就稍微說了一下遇到沃許先生以前的事，還有到了這裡之後變開朗的事情。」席依笑嘻嘻地捧著臉頰看著沃許。

        黃狗吠叫一聲，音量不大，不至於會嚇到其他客人的程度。

        「托托最近怎麼了嗎？」席依問。

        「……咳咳。」

        剛剛的男服務生放下糕點，蹲了下來撫摸托托的頭。托托有氣無力地蹭著。男服務生緊皺眉頭，似乎很擔心托托的狀況。

        經席依這麼一提，沃許才發現自己已經好一陣子沒有想到家裡的事情了。無頭騎士那以死亡換取的榮耀、血統的重擔，在忙碌的日常之中被淡化了。

        「怎麼樣，沃許先生覺得呢？」

        沃許把咖啡喝完，清了清樓。

        席依突然想起，沃許的這個表情她曾經見過：在兩人第一次見面，看見席依意外死的死兆時。

        沃許這麼說，與其說是要說服對方，不如說是說給自己聽一般。

        「這個、我也不清楚，只知牠越來越虛弱的樣子，但給獸醫檢查又檢查不出什麼病。」服務生嘆了口氣。「也許是該到的時間快來了吧，年齡換算成人類也有八十幾歲了。」

        「嗯、嗯啊。」是我太明顯還是席依會讀我的表情啊？沃許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