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

        见她嘴角沾上了一点汤汁，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用拇指的指腹轻轻帮她揩掉了。

        周锦川默默收回了手，靠在沙发上暗暗嗤笑自己的自作多情，人家这样的大小姐怎么会看上他这样的人？

        秦玉桐猛地扭过，那双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抗拒和控诉。

        客厅里陷入一阵沉默。

        新娘。

        莫名其妙。

        反正，不会跟他结婚。

        自然也错过了七点，那个从香港跨越千里而来，却只得到冰冷关机的电话。

        不想开机、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不想面对那些指责和质问、更不想再听到那句冷冰冰的“先歉”。

        就让所有人都找不到她好了。

        “那就去睡会儿。”他说着，又想把她抱起来。

        很，但很好吃。

        周锦川就坐在她旁边，没动，只是抽着烟，看着她吃。

        夜幕像一张巨大的黑丝绒，缓缓笼罩了整座城市。

        “大小姐，赏个脸？”他用勺子又在碗里搅了搅，试图让那碗东西看起来更有食一些，然后再次递到她边，“再尝一口？”

        那姿态，仿佛他们不是昨夜才在一场混乱情事里纠缠的男女，而是一对最寻常不过的新婚夫妻。

        心里却有个声音在清晰地告诉自己：

        周锦川偏过，看着她泛红的耳廓，嘴角勾起一个压不住的弧度。

        男人深邃的眼眸在烟雾后显得有些迷离，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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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叫！

        他说着，竟真的从她手里拿过筷子，夹了一筷子面，送到她嘴边。

        周锦川挑了挑眉，松开了手，看着她裹着毯子，像只笨拙的企鹅一样，摇摇晃晃地走回卧室。

        秦玉桐僵住了。

        烟雾模糊了他英俊的眉眼，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周锦川这次端出来的是一只干净的白瓷碗，金黄的面条上卧着一个溏心荷包，还撒了点他刚才切坏了的葱花。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看吧，又被嫌弃了。

        “我自己走。”她挣扎了一下，用粝的声音抗议。

        她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恨不得找个地钻进去。

        “还想不想吐？”他问。

        秦玉桐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地叫了一声。

        至少比那碗鬼东西好吃。

咽了一下，感觉那口粥像块石似的梗在咙里，不上不下。她不想说话，一张嘴怕是就要吐他上。

        秦玉桐摇摇。

        秦玉桐的肚子叫得更欢了。

        远在香港维多利亚港的璀璨灯火，映不亮京市这间公寓里沉睡的少女。

        她没有张嘴，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从他手里拿回了筷子，低下，继续吃自己的面。

        卖相比那碗粥好了不止一百倍。

        和起来，被酒和哭泣掏空的力气也恢复了些。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疲惫。

        是红烧牛肉面的味。

        她暗骂自己没出息，却还是诚实地，被那味勾得坐直了。

        周锦川看着她这副样子，反而觉得有点好笑。他收回手，把碗重重往茶几上一搁。

        秦玉桐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看他。

        绝对不会。

        他站起，“说吧，想吃什么？我丑话说在前面，除了泡面，别的都不会。”

        她看着悬在边的那一小撮面条，热气氤氲，熏得她眼睛有点发涩。

        “行，你厉害。”他自暴自弃地往沙发里一靠，长交叠，又恢复了那副懒散大爷的模样，“不吃就饿着吧，反正饿的不是我。”

        “结婚时，新郎官得给新娘子煮面，还得这么喂着吃。”

        秦玉桐咬着下，没吭声。

        秦玉桐接过筷子，默默地夹起一筷子面，了，送进嘴里。

        一碗面很快就见了底，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工业香和碳水化合物最完美的结合，在此刻，却成了最致命的诱惑。

        见她不答，周锦川也不再问。他径自走进厨房，没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撕开包装袋和烧水的声音。

        “在我老家，”他忽然开口，声音被烟熏得有些哑，“有个说法。”

        她错过了窗外日最高的中午，错过了光线变得温柔的下午，也错过了黄昏时分，天边那片绚烂的火烧云。

        昨晚到凌晨，秦奕洲打了无数个电话过来。她一个没接，任由手机震动到电量耗尽，自动关机。

        床柜上的手机屏幕是黑的，早就没电了。

        她现在只想回家，回到有阿姨心准备早餐的公寓里，而不是在这里，跟一个昨晚还把她折腾得半死的混，讨论一碗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