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出去。”商屿突然对女医生说。

        秦玉桐蜷缩在被子里，不敢动弹。她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是更暴烈的怒火，还是彻底的厌弃。这个男人的心思，比京市冬天的雾还难猜。

        她认了。

        秦玉桐一怔，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宽厚的背影。

        他又变回冷静、克制的商屿，仿佛刚才那个怒意发的人只是秦玉桐的幻觉。

最终，万般委屈和恐惧都化作了一声认命的轻颤。她闭上眼，纤长的睫上挂满晶莹的泪珠，扑簌簌掉落：“……是，我发的。对不起。”

        “Dr.      Wong，”他说的是一口利的英文，“带你的医药箱来一趟我房间，1608。有位小姐上有些伤需要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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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屿终于转过，他将酒杯放在床柜上，拿起那黑色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

        “手伸出来。”

        门被关上，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走过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存在感太强，雪松的冷香无孔不入，让秦玉桐觉得呼都变得困难。

        医生正准备理她大的瘀伤，那里的情况更严重些。秦玉桐被他看得窘迫地攥紧了衬衫下摆。

        商屿去开了门，一位穿着白大褂、着眼镜的中年女医生提着医药箱走了进来。她看到房间里的情景，特别是床上只穿着男士衬衫、神情狼狈的秦玉桐时，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被专业素养掩盖。

        商屿没有回，只是重复了一遍，语气微微加重：“手。”

        “给她理一下。”商屿指了指床上的秦玉桐，语气平淡。

        秦玉桐紧张地看着他，不知他要什么。

        没过多久，门铃响了。

        那句“对不起”轻得像羽，却重重地砸在商屿心上，将他腔里翻涌的怒火浇熄了大半，只剩下的灰烬，呛得他发紧。

        他盯着她，长睫漉，像被暴雨打过的蝴蝶翅膀，脆弱得不堪一击。她承认了，承认她瞧不上他，承认她一直在耍他。

        秦玉桐的脑子一片空白，却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让他……给她上药？

        “。”他言简意赅。

        秦玉桐下意识地想把缩回被子里，却被他沉沉的目光钉在原地。

        女医生愣了一下，随即会意，将药膏和棉签留下，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秦玉桐僵地合着。当冰凉的药膏碰到手臂上痛的肤时，她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微微颤抖。

        然后什么也没说，转走到一旁的吧台，给自己倒了半杯威士忌。但是没有喝，只是端着杯子，背对着她。宽阔的脊背线条畅而紧绷。

        她想问，嘴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或许，他只是在诈她。又或许，在她被下药和她玩弄他感情这两件事之间，他更在意后者。

        良久，她听到他用一种毫无波澜的语调开口，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

        他的动作很轻，甚至可以说是温柔。冰凉的药膏被他温热的指腹抹开，小心翼翼地覆盖在每一伤痕上。那份刺痛被一种奇异的酥麻感所取代，秦玉桐咬紧了下，不敢看他专注的神情。

        商屿的结动了一下。他松开着她下巴的手，指腹上还残留着她肌肤细腻的感和泪水的。

        “商先生。”她恭敬地颔首。

        商屿却只是拿起棉签，沾了些药膏，单膝跪在了柔的地毯上。他的视线与她平齐。

        正在窗边打电话的商屿听到了这声抽气，他侧过，皱了皱眉，对着电话那的人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挂断。

        见她不动，商屿没什么耐心地伸出手，握住她纤细的脚踝。然后轻轻将她的拉出来一些，宽大的衬衫下摆了上去，出那片令人心惊的青紫。

        女医生走到床边，打开医药箱，动作轻柔地对秦玉桐说：“小姐，请把衬衫的袖子卷起来，我需要看一下伤。”

        挂了电话，他将手机随手扔在床上，目光落在她手臂和大那些青紫的痕迹上。那些痕迹，是昨夜失控的见证，此刻在他清醒的目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承认自己看不上他，总好过把秦奕洲拖下水。

        可他为什么感觉不到胜利的快感？反而觉得心口某个地方被这弱的眼泪出了一个空。

        她迟疑着，慢慢将被子下那只没受伤的手臂伸了出来。手腕纤细，肤色在晨光下白得近乎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