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安说了声“知了”便挂了律师的电话，又顺手查了一下她现住的公寓的租金，拨通了新楼理公司的号码。

        “功课跟得上吗？”

        灯光下，她的神情平静如水，连眉眼都柔。

        “整栋？”

        她笑了一下：“你该不会是在暗示我脸色不好吧？”

        “偶尔帮一帮，他们缺人。”她顿了顿，“其实是锻炼判断力。看一个人适不适合事，有没有担当，值不值得信任。”

        他轻轻摇，嘴角动了动，“你看起来……一切都好。”

        过预计两周完成。

        他直接出了全价，没有讲条件，也不需要按揭，程被压到最短。

        “你也当评审？”他随口问。

        沈时安没有再问。

        沈纪雯留意到他的眼神，笑了一下，神色轻松：“就是外面太久没修缮，看着破了点，里面很好的。”

        沈时安看着她：“你现在课程多吗？”

        “姐姐学校那个学生企业社，”他不再问，“最近是不是在招人？上次我从你们图书馆那边路过，看到门口排了多人。”

        主菜换了一轻的，她换了小刀叉，手法熟练。

音不高，像在淡淡打发过去。

        沈时安点点：“那剩的我吃。”

        “嗯。老师愿意给我开小灶。”

        沈时安垂眸，把桌边的餐巾折好，又折了一次，才抬眼看她：“还可以。”

        餐厅是她挑的，一家靠近她住所的小馆子。

        “嗯。”他若有所思，顿了一秒，“姐姐适应就好。”

        他知她不会抱怨，不会说压力大、课程重。

        “你不是早就会看人了？”沈时安看她一眼，语气没什么情绪。

        他看着她站在那栋楼门口，后是脱漆的铁扶手和有点模糊的灯光。

        她没有接话，只低把盘中食物切得更小块些。

        “还好。”她抬看他一眼，“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像有人强行把她摁到这个背景布上一般格格不入。

        他不能想象她一个人走回那栋楼，按下失灵的电梯按钮，拎着东西走上三楼，气又不稳定，敦又冷，冬天可能还得靠热水袋才能睡着。

        她忍不住轻笑一声，语调比平时柔一点：“我前两周刚帮忙完面试。”

        那一晚回去后，他联系了理他信托结构的律师。对方供职于敦一间中型律所，熟悉开曼与英美双边结构，只负责事务，不问目的。

        沈时安没应，只是垂眼笑了一下，自然地换了个话题：“下次要不要一起试试那家新开的川菜？”

        “嗯，最近在面试新一届的成员。”沈纪雯看了他一眼，神情自然，“你怎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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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她转问，声音平静。

        “把格林街那边那栋新公寓拿下来，越快越好。”

        挂断电话后，他沉默着坐了很久，指腹一下一下地敲着沙发扶手。

        她点，轻声说：“多东西的，压力也大，但我还算适应。最近有两个小组课题，大家都在熬夜赶。”

        沈时安却忽然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看见了。”他低拨弄杯里的冰块，“一个个穿西装站在走廊上，像在等进考场。”

        她说完这句话，停了一下，又抬眼看他：“你也会看人吧？”

        “信托那边。”他低声说，“别落我名下。”

        “好啊，但我不太能吃辣。”她笑了笑。

        “整栋。”

        对方原本就是个在敦小有资产的家族企业，打算整栋楼清盘转型。

        “……嗯。”他低声应了一句，目光还没从那栋楼移开。

        信托文件已经准备好，房局备案排期也在协调中，理公司已就位。

        律师效率很快。

        “你学校那边，适应得怎样了？”沈纪雯问，语气温和。像过去很多次一样，主动开启话题，不动声色地关心他。

        “随便聊聊。”他拿勺子搅着杯里的冰块，“你不是换成理了吗，学得怎么样？”

        “名义上挂谁的？”

        “小时候看的，是谁会撒谎。”她没看他，只继续切盘子里的鱼，“现在看的，是谁能扛事、谁能站稳、谁能好底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