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一直发誓要的那样。

        这些账本，是他亲手从陈添福的遗物里扒出来，查证实的，也有他接手后一笔笔亲自添上去的。

        哗啦啦的水声响着，像是在冲洗，也像一场无声的告别。

        他不怕自己黑，不怕自己狠。

        那些干净的，能进得了账的，全归入沈纪雯名下。

        他也恨欧丽华，甚至连她也恨，恨她是他们的女儿。

        秩序归她，自由归他。

        “是我错事。”

        沈时安缓缓将账本合上。纸张一页一页盖下，仿佛在替死者合上棺盖。

        这份遗嘱，分得极清楚。

银行指定信托账共五亿港币整的资产，赠予沈时安先生。”

        她没说话，指尖轻轻转着腕上的玉镯，垂眼盯着茶杯，半晌，只淡淡：

        那是洪兴会这几年在新加坡的毒品采购记录。

        ……可他怕她哭。

        他拿巾干脸，回书房重新换上一套干净衣服。

        他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一摞泛黄的旧账本。

        他已经看过一遍，却又翻回来，从第一页重新翻起。

        他扫了一眼，随手关掉。

        可念还没热几天，她就在他怀里，缩成一团，哭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但恨，是有力气才养得起的东西，而他心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疼。

        “那你自己安排清楚，别让我善后。”

        那天他的确动了心思，想借另一只手，把洪兴会一锅端了。

        他恨沈兆洪，可他已经死了。

        “遗嘱录有完整影像，签字指纹实无误，文件经由三位法务公证，备法律效力。若在场各位无异议，七个工作日后将正式进入执行程序。”

        只是眉眼间，那点多年没卸下的锋利，似乎真的轻了一点。

        此时电脑传来提示音，是证券公司发来的交易确认邮件，他前天刚结束的一笔交易。

        他坐在病床边，看着她很久，语气沉稳，只是听得出的有气无力。

        这笔钱，不是秘密。

        沈时安抬了抬眼，目光没有任何波澜，只是缓缓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副本。

        是她不认，但也不拦。

        他顿了顿，“我不让那孩子进家，但也不希望他一无所有。”

        他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没有人出声。

        甚至现在，只要他动一下手指，就能毁掉整个沈家。

        他坐了一整夜，直到天色泛白，才终于起，把账本重新锁回抽屉。

        他可以毒品，可以控市场，可以在十五岁就人自杀。

        而这五亿，不是奖赏，也不是补偿，更像是一句默默的叮嘱：

        镜子里的他神色依旧疏冷。

        律师合上文件：

        那笔款项的安排，是丈夫在病危前，最后一次与她长谈时提起的。

        “你是我儿子，有本事，有脾气。但别回了。”

        他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把脸埋进冷水里。

        钥匙在他掌心转了两圈，最后落进那只最旧的木盒。盒盖“咔哒”一声，锁住了。

        「交易已结束，浮盈共计四百五十二万美元。」

        一瞬间，空气仿佛顿了一下。

        葬礼一过，沈时安就回到了新加坡。

        沈时安垂下眼，指尖在纸面敲了一下，没说什么。

        欧丽华的脸色毫无波动，连眼都未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