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葬礼，骨灰，和离别

        仪式结束后，宾客们纷纷从火化间退出来，前往悼念厅等待骨灰出炉。逝者三十二岁，名叫张远山，正是打拼的年纪阒然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皆是泣不成声。王灏跟随朋友走到角落里抽烟，听旁人讨论起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

        “所以说，开车别喝酒，喝酒别开车。一条命，只赔了八十万，唉！……”

        “这得判多少年啊？”

        “三年起步。那边为了得到谅解，主动提高赔偿金额，还给曼丽解决了工作。但有什么用呢？人回不来了，家庭也没了，两个老人怎么生活哟……”

        “确实，死之前也没留个后。这下是真的断gen了。”

        “嘘……”

        说话人朝那边努努眼，王灏也看过去。

        火化间里家属们shen着黑色，神情哀痛。当中一个女子面容憔悴，嘴chun一丝血色也无，苍白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她盘着整齐的长发，shen披浅米色羊绒披风，像一只打shi的蝴蝶般摇摇yu坠。

        是逝者的妻子，于曼丽。

        朋友跟死者一个公司，知dao些内情：“……小两口关系不错的，大学就开始谈。一毕业就领了证，只不过这么多年也没听说有孩子。”

        “她婆婆对这事儿一直颇有微词。现在男人没了，啧啧啧……”

        这边八卦没个消停，那边却响起sao动。

        火化间等候室本就人多嘈杂，争执的声音没有那么突兀。只是某些词语刺耳，传到众人耳里与悲伤的氛围格格不入。死者的妹妹应该是说了什么，于曼丽没有答应，妹妹开始咒骂她，个别肮脏污秽的词众人听着都觉得不妥：

        “我哥的房子就应该留给我！”

        “张家现在就我一个后了！你装什么装！”

        “葬礼之后就给我搬出去！……”

        一个年长的男人拦住了她，偏偏小姑娘还要闹，扯下于曼丽的披肩。干净的羊mao披肩跌落雨中，沾染上肮脏的泥点。事情越闹越大，许多人都围过去帮忙劝架。于曼丽被人领到一旁避嫌。王灏见状跟了过去。

        悼念厅后面有一chu1假山，于曼丽被拉到假山前坐下。对面的女伴一边递纸巾一边劝解：“曼丽，听姐一句劝吧，张远山已经走了，你该为自己多考虑些。”

        “知dao你跟远山关系好。如果你有孩子，我肯定不会劝你。可你现在孤shen一人，以前还有远山护着你，现在他不在了，你一个人怎么面对你的婆婆？还有那个小姑子，好多年不来往的，一听亲哥死了，连夜赶回来抢房产，真是……”

        王灏假装看池塘里的小鱼，眼睛却悄悄往那边瞄。于曼丽默默ca披着风上的泥点子，ca了几次没ca干净，弄得手上也脏兮兮的。

        “不过你也别怕，按照法律，张远山的遗产首先是你的。他们张家想要，也得你先同意，赶明儿我帮你找个律师――诶我跟你说，我弟弟是zuo律师的，他……”

        “我同意。”

        于曼丽忽然dao。

        女伴一愣，猛然惊dao：“你傻呀！他名下一辆车一套房，还有八十万赔偿金，加起来得五百多万了吧！”

        “我都不要。”

        女伴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呆呆看着她。于曼丽眼睛zhong得跟he桃似的，神智却很清醒。她站起shen，重新披上披风，往火化间走去。

        “诶！”女伴重新把她拉回来：“你认真的？”

        于曼丽点点tou。

        “为了……为了张远山？”

        于曼丽点tou，眼中又浮上一层水雾。

        “你就这么爱他？”

        女伴问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