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慌，也没有惊讶，只有一种缓慢的挑衅。

        “那你什么意思？”江燧问，语气里藏着一随时要刺出去的钉子，“你要不说说看。”

        “走吧。”

        所有人都看见了他，连原本还在笑闹着聊天的人都下意识地放低了音量。气氛有一秒钟的凝滞。

        他说：“你说喜欢我、想和我爱，都是假的吗？”

        她旁都是四班的男生女生，他认出了几个名字。坐在时之序旁边的是林璐瑶，以及和她一起出校门的班长。另一个副班长姓陆，胖胖的男生，正在前台对预定。气氛太热闹了，像换了一个世界。

        他走进大厅，越过人群，没有一丝犹豫。直到走到她面前，他停住了。

        她忽然觉得反胃。像吞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苦得发麻。

        “你以为我谁都吗？――”

        她不知他怎么能解读出这层意味，但现实确实在朝那个方向落。她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一瞬不瞬盯着他，像在拼命找回点主动权。

        但江燧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

        “对”，时之序冷笑一下打断他：“别一副被伤害的样子，你我的时候，不爽吗？”

        他停顿了一下，没有再接着说。空气像被冻住了。

        她正低看着江燧刚才站过的一小块石板，石板隙里有一只甲虫，壳是黑色的，细而锋利，在窄中缓慢爬行。它挣扎着，不知要去哪，偶尔停下来，再继续往前，努力不被裂卡住。

        她朝他走去，肩膀过他的瞬间，没有停顿，也没有回。江燧跟上她，两人一前一后穿过KTV的旋转门，走进夜色。站在街角落对峙。

        江燧笑了。那笑意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怒气被压到最深的倔强和难堪。

        “咱们别联系了。”

        “没有”，江燧否认，但神情落寞，“你只是不想我你太多，对吗？为什么不回――”

        江燧站在门口，像一冷光闯进这喧嚣浮躁的空间。他的校服搭在手上，眉眼被灯打得阴影重。他没有笑，只直勾勾盯着她。

        江燧愤怒得几乎冲溃理智，他往前一步，低靠近她。

        时之序抬眼，看见了他。

        他说完，嗓音低哑，却没有迟疑，像是早就决定好的。然后转离开，背影干脆，没再回。

        “有什么事吗？”

        时之序没接话，指尖却微微收紧，压在膝。下一秒，她站了起来。

        时之序没动，睫轻轻一抬，像一刀慢慢划开缄默。

        江燧冷笑了一下，平静下来。他不再看她，只是抬起手，了下太阳，然后说了句让她一时听不懂的话：

        她说不出任何能让他平静的话。能想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扎过去之后才发现刀柄还在自己手上。

        他看都没看那人，只看她：“我再说一遍，跟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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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燧对着时之序，一字一句地说：“跟我出去。”

        她踮起脚，想去亲他，想用自己擅长的方式拉住他，像动物本能地找唯一的出口。

        “我是你男朋友？”他盯着她，“好像不是。我们见面只发生两种事――吵架，和上床。其实你只是想要个炮友？”

        他俯下，在众人面前，靠近她耳边，低声问：

尾随意地垂着，和旁边的人笑着说话，看起来又清纯，又温柔。

        “你说什么？”他笑了，很轻，“你再说一遍？”

        旁边男生皱眉：“诶，江燧，你什么意思？”

        时之序猛地抬：“我没有――”

        时之序怔在原地。远传来KTV门口熟悉的喧哗，有人叫她的名字，但她听不见。

        只一眼，江燧就看出这男的喜欢时之序。不知她是装不知，还是真不知，依然笑着和他聊天。

        周围人一阵错愕，还以为她会拒绝，没想到她答应得这样干脆。

        她抬起脚，把那只虫碾碎了。

        她盯着他眼睛，像在反复确认自己没有伤到他。但这句话刚出口，江燧的表情就变了。

        时之序的指尖发凉，腔像被风灌满，灌得她不过气。她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失控情绪，不是愤怒，也不是委屈，是一种熟悉得令人恐惧的孤独感――像小时候站在楼梯口，看着母亲也不回地离开那一瞬。

        时之序没说话。

        她移开视线，继续转听边男生讲话，像什么也没发生。那男生还在说着什么，从数学模拟题讲到新上的院线电影，声音带着少年人的热情和羞涩。

        “你在想什么？”她问，声音很轻，但字句里带刺，“吃什么飞醋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声音低下来，甚至带了一丝急促，“你别这么说。”

        江燧动了。

        她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太狠了，但她没有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