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偶尔传来轻轻的抽泣声，她压着嗓子不让自己哭出声。每每听到这些，他索不再多问，只是把自己的好吃的打包好送到学校去。一盒盒饭菜，像是他唯一能为她的事情。可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知这段时间究竟积攒了多少个“秋”。

        池春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一句：“等考完大学，行吗？”

        池春没有回答，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他的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把两个人都隔在两端。

        池春沉默着，眉皱得死紧。他也觉得自己可笑又愚蠢，可心里那种无法割舍的牵挂，却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让他无法息。

        开春之后，池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就算池春主动打电话过去，她也总是说忙着学习，没时间。池春起初觉得她确实是高考在即，学业压力大，也就没多想。可渐渐地，他听出来了她话里的敷衍与疏离。那些话，言又止，像是藏着什么不愿说出口的隐情。他当然明白，无非是因为自己要结婚了，而池心里过不了这个坎。

        池在病床上安顿好后，池春忽然想起班主任之前对他说的话：“池先生，我了解过池的家庭情况。您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但您毕竟是哥哥，有些事情可能照顾不到。池是个很优秀的孩子，我和她也沟通过高考的意愿。她的目标是国外那所大学，可能比她现在的分数要高一些，所以她最近很努力，成绩提升了不少。”

        林佰一冷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嘲讽与自嘲：“婚都订了，程也走了，你要是现在反悔，咱们可都没脸见人了。”

        池春闭了闭眼，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知我现在就是个人渣，可我……可我真的觉得，如果我们现在就结婚，只会让彼此更难堪……”

        “你又丢下林姐姐过来看我，是不是又耽误你们了？你们要吵架吗？”池每次见他来都会嘴微微嘟起，语气里似怨还嗔。

        林佰一微微一愣，眉蹙起：“等什么？”

        池春站在床边，眉紧紧皱着，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心里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连呼都觉得沉重。

        “向着她”，说出口时，声音却轻得像是一阵风散了。他明明是向着她，可最后，还是让她难过了。林佰一难过时，他可以耐着子去哄，去解释，哪怕心里一点不觉得自己有错。可池难过时，他却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刀割着，连张口说话都带着疼。他是她的哥哥，她的亲人，可他竟连一句真正能安她的话都说不出口。

        老师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出几分无奈的笑意，又补充：“但成绩重要，更重要。池以前虽然腼腆，可是很爱笑。我说句私心话，班里这么多孩子，我最喜欢的就是池。可最近她废寝忘食地学习，子沉闷了不少，我总觉得，她心里可能有些事。您是她的哥哥，还是要多关心关心她，多和她沟通。”

        林佰一冷冷地打断了他，声音像冰渣子一样：“比起你们兄妹乱，我觉得这还不算难堪。”

池春的心思却早已飞了神，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像是有千万细线缠绕在一起，越理越乱。他忽然下意识地甩开林佰一的手，声音低沉：“我们……能不能再等一等？”

        林佰一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她抬脚踹了池春一下，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愤怒与委屈：“你有完没完？总是你妹妹、你妹妹，你结婚是和我结，不是和你妹妹结！”

        池春皱了皱眉，心里像压了一块石。他和林佰一之间确实已经闹到了冰点，话不投机，气氛总是僵得让人不过气。可他依旧出一贯温和的笑容，轻声安抚：“哥说过的，向着你。这些事儿，你别心。”

        医院里，池正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薄纸，嘴几乎毫无血色。她的手腕上插着输，细得仿佛一折便会断，骨节分明，瘦得有些刺目。

        林佰一盯着他，眼神锋利，像是要把他看穿：“池春，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结婚了？”

        这天池春接到了学校的电话，说池在学校晕倒了，已经送到了医院，让他赶紧过去看看。电话那班主任的语气客气中带着些许急促，池春的心却早已被揪紧了。他连外套都来不及穿好，便匆匆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