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轻声吐出了一个数字，声音低得几乎要被空气吞没。

        周惠彦一进门，视线便准地落在了她上。

        当手机屏幕亮起，她的名字出现在来电显示上时，他甚至有一瞬间的怔忡，连手指都有些微微发抖。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原本已经不抱希望，可他这句话，还是让她的尊严猝不及防地被碾碎了。她倏地站起，转就要走，想逃离这场狼狈的交易。

        他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目光深沉：“理由。”

        她回避着他的视线，声音微微发紧：“家里的私事。我会还钱的。”

        他想过千万种她约自己见面的理由，唯独没有想到是这个。

        半晌，她才怔怔地开口，嗓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我已经……结婚了。”

        他随便点了一杯黑咖啡，而她却没有再继续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搅动着杯沿的瓷勺，像是在整理思绪。

        玉禾脸色微微一白，抿着不说话。

        斩钉截铁，毫不留情。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挑起眉，冷冷地睨着她：“还钱？你打算怎么还？把你丈夫卖了，还是把你自己卖了？”

        可是，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约他见面的地方，是一家生意清冷的咖啡馆，角落里的座位，昏黄的灯光落在木桌上，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咖啡香。

        她摇摇，勉力一笑，但是神色带着惫懒：“你要喝点什么？”

        他语气淡淡，却未看她：“你和我结婚。”

        周惠彦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

        索暂时离开，想着等找个更好的时机再问。

        他神色不变，甚至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那就离婚。”

惠彦盯着她的背影，结微微动了一下。他心里有太多问题想问，却终究还是按捺了下来。她不想说的事，他不想问。

        她的眼泪于他而言，是无声的责难。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愣在原地。

        灯泼下来的光里浮着细小的尘，似旧年历上剥落的金粉，在他们之间织就一张朦胧的网。

        她的手指微微收紧，像是已经预感到什么不妙，却还是克制着自己，低声问：“什么条件？”

        她穿着一件白色高领衣，搭着一条浅色系的长裙，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耳畔，衬得整个人更显得素净温柔。那是一种经过岁月打磨的美，少了些少女的张扬，却多了些韵味，仿佛一枝开在旧梦里的海棠，明艳，却带着点寂寥。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他嗤笑了一声，指腹在咖啡杯上缓缓摩挲，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冷淡：“你先生没钱？”

        他看着她，角微微上扬，缓缓吐出几个字：“但我有个条件。”

        起码，不要惹她哭。

        她猛地回眸，眼里映着咖啡馆昏黄的灯光，水光潋滟，茫然无措。

        算是刁难吗？也不算是。毕竟，工厂里面那么多喜欢周惠彦的小女生，他现在娶她倒有些委屈了自己。

        可刚迈出一步，手腕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掌牢牢攥住。

        他走过去，径直落座，语气一如既往地淡漠：“等很久了？抱歉，路上堵车。”

        周惠彦换好衣服，在镜子前站了一会儿。手指抚平衣角，深了一口气，暗暗告诫自己，这一次，不怎样，都要好好和她说话，不要总是剑弩张，想说的话来不及说出口。

        周惠彦握着她的手腕，不疾不徐地开口：“我可以给你钱，也不需要你还。”

        但内心深，早已雀跃燃起一丝期待。

        玉禾深了一口气，手指微微蜷紧，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终于低声：“周惠彦……你可不可以借我一些钱？”

        她睫忽闪得厉害，倒似被月光惊动的夜莺，倏地从枝跌落。

        方景之和鹿翎都借了她一些钱

        他皱了皱眉，率先开口：“你找我有什么事？”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接下来主动找上他的，竟然是玉禾。

        他看着她，眼里没有玩笑的成分，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在谈一场再普通不过的生意：“总之，你不和我结婚，就拿不到一分钱。你自己看着办。”

        “借多少？”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