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烟，他已经戒烟一年多了，以前也从来不敢在家里抽烟的。可现在，不知不觉抽了半包，蔡蝶也不唠叨他了。

        “一开始我就知你是受害者，但是现在我大概觉得自己不用再和一个犯了错误和已经过去的男人比。不怎么样，我会一直在你边。”

        陈嘉效凝视她片刻，伸手拨开她被风拂到面上的碎发，“我知。”

        她歪着脑袋，调侃他一句。

        就是这个时候，郑清昱发现他眼睛里有红血丝，很少见疲态的脸上在夜色里显得更加清瘦，但轮廓少了几分锋锐，郑清昱知他也很累了。

        “爸，他是陈嘉效。”郑清昱抢先一步，这令陈嘉效有些意外，低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郑清昱也在看自己，眼尾噙有一缕笑意。

        “你怎么还在这里？”

        令老郑有些意外的是，陈嘉效目光丝毫不躲闪，从容自若一般，黑亮的眼睛尤其坦坦，对他轻轻颔首，“叔叔您好。”

        “噢，小陈啊……”老郑习惯伸出手，也是故意的，看到两人悄悄牵在一起的十指，皱了皱眉，力不从心的愤然。

        郑清昱忽然走上前抱住他，整个人小猫一样赖进他膛里，陈嘉效微微仰起下巴，容纳她，抬起手臂环上去，这时候才抵着她发轻声说：“我怕你需要我。”

        陈嘉效也正好抬眼，似乎有些意外这一眼就看到她了。

        郑清昱走过去，稀疏平常问了一句，开始回放记忆：两人分开前，他好像是问了一句需不需要他。

        安完两个老人，郑清昱还是要回月亮湾，出来的时候发现陈嘉效靠在车边，也没抽烟，长长的影子拖在地面，她一愣，清晰感知到比起英国，这个时节的台城总是月朗风清。

        这一次，是陈嘉效没有回答。

        陈嘉效笑而不语，低在她额上印下一吻，郑清昱闭起眼安静承受了，实际上心得很快。

        “欸……欸欸欸……”老郑胡乱答着，像见到什么大人物的窘迫局促，差点就要上手敬礼了，最后时刻，他清醒过来，因为想到了女儿上一段婚姻受到的委屈和伤害，这变成一块大石，镇住了老郑内心的彷徨。

        陈嘉效也及时

        郑清昱睫颤了一下，无声搂紧了他，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想起来，“你不是还有事吗？”

        看到老郑的样子，郑清昱从最初的诧异到好笑，转看了眼陈嘉效，他一脸淡漠，没什么表情，撞上她明媚的笑眼，一直在加速的心突然漏一拍，朝她投去一记不解的目光。

        最后，是郑清昱伸手把他烟给掐了，在一片静默里没什么情绪地开口：“何止你看错他，我也看错他了。”

        “我其实有点累，陈嘉效。”郑清昱声音闷在他心口，陈嘉效什么也没说，轻柔抚摸她长发，更紧地拥住她。

        他适时的出现，又在外面等了她两个小时，这一切几乎让人跌进一场毫无负担的梦里，不愿醒来。

        郑清昱没说什么，重新转过，脆生生叫了一声：“爸爸！”

        以前两人在一起，不能提到厉成锋，不然他总是一点就着，不动声色但暗里藏刀那种。

        郑清昱有些茫然扭过，看清她脸的时候，老郑脸上最后一丝不确定的表情也消失了，着烟的手突然无安放似的，眼神也开始乱瞟，好像是他了什么心虚事，而不是像抓包到青春期的女儿和男人在家门口难舍难分的老父亲。

        他镇定自若走过去，视线一直落在陈嘉效上，那种生怕女儿再次受伤的戒备化成锋利的刀光，毫不避讳从郑清昱后那个高俊年轻的男人脸上一寸寸划过。

        陈嘉效脑子突然空白，和对面拼命想确认什么又不敢上前的中年男人目光相接的刹那，他不自觉咽了咽唾沫，站直的同时轻拍了一下郑清昱肩，示意她。

        陈嘉效正想说话，忽然抬看到了小区门口肉眼可见愕然的老郑。

        在失控边缘的心突然就平稳，陈嘉效没忍住，情不自禁找到她手握了一下，有种被抓包但依旧在边缘试探的孤勇与刺激，觉得她也是。

        “这时候你又不生气了？”

        两人静静抱了很久，最后郑清昱突然在他怀里仰起脸，轻轻笑了：“你知吗，他们现在知这件事了，很气愤，很难过，也很担心我，但其实我心里反而轻松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