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不多言，灰衣人却笑：“若是你赢了，再问也不迟！”她手腕一翻，从腰侧抽出剑，“我们二对一，岐王不必客气，也使上兵刃罢！”

        这二人的剑法成双成对，一攻一守，左右盘旋，沉稳狠辣，将李云昭裹在一片剑光之中。李云昭一边在对手交织的剑网中穿跃来去，一边暗暗辨认她们的武学家数。中原各门各派武学她几乎都了然于，偏偏这二人的师承她一点捉摸不透。

        良夜迢迢，三更刚过，李云昭才睡下便逢人搅扰，心下不快，一语不发地穿好衣服。她抓起床佩剑，也不走正门，推开窗从隙中窜了出去，一跃上了屋，长臂一抓几乎就抓住了那人的背心。

        李云昭心下纳罕，哪知对面二人心中更是惊骇无比，眼见己方双剑变幻繁复，疾如闪电，却连对方半片衣角都沾不到，实在是学成以来未有的奇事。

        林间慢慢走出一个黑衣人，走到那人侧与其并肩而立。这两人形苗条，步伐轻盈，似乎都是年轻女子。

        那人“哎呦”一声，脚步加快，向前避开了她一抓。二人在长街一排民房屋上展开轻功夫，倏然之间，已过了几条街。李云昭轻功夫妙极，真如飞燕掠波、星横空一般，耳旁风动，足底无声。那人听得后没有声响，还频频回顾，每次都差点和她贴脸，吓得没命价狂奔。李云昭武功远胜于那人，只是不知那人葫芦里卖什么药，才不疾不徐缀在其后两三丈。

        这一夜李云昭难得独寝，她睡下不久后听得窗棂外传来“笃笃”几声，当即醒转。窗外一个陌生的声音低喝：“跟我来！”

似乎有些交情……呃，年轻儿郎？

        李云昭想通了此节，脸微笑，黑衣人瞧着只觉刺眼，心下烦躁，剑走中，笔直向她前刺去。她潜心武学，心思纯良，对战时从不痛下杀手，此刻斗得兴起，也顾不得对手接不接得住。与此同时，灰衣人连环四剑，分刺李云昭双臂双，好叫她避无可避。

        不过数日，众人便行至长安城内。城墙巍峨，街纵横，这座大唐故都在逐渐复苏，虽不及往日辉煌无比，但也足以让几乎从未离开苗疆的鲜参大饱眼福。

        李云昭赞：“不错！”她剑光一吐，长剑化作一白虹，如疾风骤雨般攻了过去，不过数招便大占上风。那灰衣人绕了半圈跨到李云昭背后，几次抢上来想解救同伴，但李云昭就似背后长了眼睛，轻轻巧

        李云昭已知黑衣人武功甚高，比自己虽有不如，但仍难能可贵，而灰衣人武功不过平平，全仗这套两人同使的剑法才能在自己手中撑到现在，若是她武功与黑衣人相当，自己可未必能在她们手底讨得好。李云昭心气高，不愿攻敌之弱，子一缩，从灰衣人的剑底钻过，直直往黑衣人的剑尖上撞去，在前衣物即将碰剑尖之前，长剑一立，挡在前。二剑相交，只撞得火星四溅，黑衣人虎口一麻，险些抓不住剑。

        李云昭见她剑的手，就知此人武功非同小可，拱手：“不敢当，不知二位尊姓大名？”

        李云昭不知这二人是友是敌，长剑斜出，使一招“苍松迎客”，意存友好，随后她了一口气，长剑自左而右急削过去，一招　“天外飞仙”，使得奔腾矫夭，气势浑厚，一柄长剑自半空中横过，剑似曲似直，如腾蛟，如云龙，胜似活物。

        ＊

        这一手美妙之极，而其中所显示出的内力之深，运劲之巧，更是非同小可。黑衣人心中一凛：难那个赌约，竟是我们输了么？

        黑衣人生：“久闻中原岐王战力无双，今日我二人倒要讨教一番。”她手腕一抖，手中多出一柄剑来。

        其时月上中天，三人的影子在地上不住颤动，李云昭无意间向下一瞥，心中一动：虽然和中原武功有异，但她们脚下方位，和易经六十四卦隐约相通，果然武学到得极高，殊途同归。

        李云昭见她笑语盈盈，却是非动手不可，左手在剑鞘上一按，嗤的一声响，佩剑在剑鞘中跃出，紫光闪动，长剑上腾，她右手一伸，握住了剑柄。

        那人着灰衣，像一个浅淡的影子，步履忽快忽慢，李云昭也随之调整步调，总是紧紧跟在后，却也不追过了。不知过了多时，长安城已被她们远远甩在脑后，路两旁不时出现熟悉的景致，李云昭心想：这不正是当年岐晋合兵安营扎寨的地方么？

        这自然不是李云昭孤陋寡闻的缘故。漠北武学极少现中原，而她见到的多阔霍本人，武功之高已到达返璞归真的境界，出招间几乎无法追寻其武学渊源。

        黑衣人不敢轻敌，与同伴对望一眼，齐声呼哨，侧闪过。一人左手剑，一人右手剑，双剑纵横，白光闪动，剑招生生灭灭，消消长长，隐隐有风雷之势。

        那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过来，脸上的傩面在残月映照下更是凶神恶煞，声音却清脆活泼：“岐王还真是厉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