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朝降臣扬了扬手中的信纸。
今年洛阳的冬日,格外寒冷。冰冷而炫目的白雪下,掩盖着被压垮的断残垣。以往李晔、朱温等人执政时,朝政混乱,当权者眼中也没有百姓,但总有李明达在暗
将钱财、米粮和柴火分发给穷苦百姓,好叫他们捱过苦寒的冬天。
可今年,这样笼络人心的善事却是由李嗣源的。
上天要人灭亡,必先让人疯狂。李嗣源在太原能下那样狠毒的布置,她们都以为他是被唾手可得的无上权柄冲昏了
脑。
现在看来,满不是那么一回事。
“真是古怪,李嗣源其人,沽名钓誉、明能干。去岁在蜀地散播疠病,除了存忍以外并没有直接的证人;在长安
付之一炬,当时人多耳杂,若当真得手也不好分辨何人主谋。可太原社火节……且不说太原乃晋国主城,旁人要想在那里掀起风浪几无可能,单是他散播出去的那些藏有火药的灯盏,便会落下许多口实……若非他也算得上我的老对手,我真的会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卖个
德破绽,好给人口诛笔伐。”
李云昭想不通啊。
天子者,有则人推而为主,无
则人弃而不用,诚可畏也。①这君舟民水的
理,李嗣源就算不读书也懂,表面功夫也
得很好,如何会在太原突然失智?
降臣淡然:“若是想不通,就不要再想了,就当他被朱温传染了,突然倒行逆施发猪瘟。”
多么美丽的神状态,这算是……玄冥教的大家疯范?
李云昭缺德地笑出了声,点:“我明白,我也不会纠结这个问题。他越是小心谨慎,越是容易落入我们的计划。大家在这里休整得也差不多了,该启程回凤翔了。虽然我在这里一样能调动岐国境内所有的人力物力,但不回到凤翔点兵,总有些不适应。”
而且刺史府就那么大,她和太后太妃两位老人家抬不见低
见的,被问及情感状况可不太妙。
总不能指望着侯卿或是李存礼懂得收敛感情罢?
她这小半辈子里,只有一个李明达能算长辈,其人还大多时候为老不尊,导致她实在是没有和长辈打交的经验,想想都
痛。
降臣是多心思剔透的人物,看了她一眼就能猜到她的所思所想,笑眯眯:“好,我总是跟着你的。”
李云昭瞧着降臣白色的外衫,突然想起一事,“对了,当时多阔霍见了你的箭,为何会神色大变?”
“你居然没发觉?”降臣奇怪,“走,我们去外
说。”
降臣随手提起自己的箭筒,拉着李云昭走到庭院中。她开几步,背对着李云昭
:“你听!”她也不取弓,抽出一只箭,以甩手箭的手法向前掷出。
箭镞破空之声,异常凄厉。
李云昭轻轻“咦”了一声, “‘冒顿乃作为鸣镝,习勒其骑,令曰:‘鸣镝所
而不悉
者,斩之。’②这难
便是传说中的鸣镝箭?典籍中对其描述甚少,我当日听得嗡鸣不是朝我而来后也不再多想,便没有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