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空落落的。

        她脚步顿住，侧过脸，轻轻扫了他一眼。

        房间昏暗，只有窗外一点月光投进来，斜斜地落在他扭曲的面庞上。

        门砰砰响着，德雷亚斯这才察觉有温热的从后脑往下淌，他却没去这些，忽然直起子，开始在沙发隙中胡乱摸索，直到摸到的物，这才大喜，拿起手机，划开屏幕，还没完全恢复的手指颤抖着，打错了又删，半天，才编辑了一条消息出去。

        没有白纱，没有婚礼，只有窗外闪烁的灯牌，还有遥遥传来的喇叭声。

        “还有你父母的事情      ...”

        “我....我昨天....”

        昨天，她老是趁他睡觉摸他的发，他便凶了她一句，她才委屈巴巴地松了手。

        可这句话一旦说出，将会带着他的面，带着他的尊严，一起碾进泥里，碎落一地，永远无法复原。

        一切安静得像坟墓。

        他紧紧攥着手机，度秒如年般等待着，24秒后，那边的回复才慢悠悠弹了出来：

        “白家的把柄、我很快就能找到了，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他们不可能再继续威胁你了....”

        [在家等我，我上过去。]

        被她盯着的那瞬，他仿佛失去了所有语言的能力，在嘴里打着架，急切、却只能笨拙地吐出几个字：

si  m  i  s  h  u  wu.  c  o  m

        别抛下他。

        德雷亚斯浑发冷，像是冻到濒死的人，用尽全力气，却连脚步都挪动不了，只勉强抬起手，在女孩离开之前，抓住了她纱的边角。

        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崩塌了，崩塌成了愤怒，在腔内轰然炸开。德雷亚斯什么都顾不得了，他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猛地冲了上去，他只想杀了他们，撕碎他们，让那两个碍眼的臭虫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

        像是在笑他。

        可就在下一秒，他忽地向后倒去，像是被人从高空猛地拽下，他的猛地一震，整个人狠狠抽搐了一下，睁开了眼。

        “不用他了。”

        德雷亚斯脱力般坐回沙发上，嘴角只上提了一瞬，就再也笑不出来了。梦里那嫉恨、愤怒和不可置信，还在膛里挤着，手指间似乎还残留着纱细腻的质感，真实到像是一切都发生过，又或者即将就要发生。

        “少爷、少爷，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他想说，求她了。

        [你在哪？]

        “这些都是我的问题....所以...”

        青暴起的拳离那两张脸越来越近，他几乎能感受到指节破肤的刺痛，能想象到那两张脸在他拳下扭曲变形的模样。

        [在家呀，怎么了？]

        “...不应该那样和你说话...”

        后背被汗水浸得透，地板的凉意被放大数倍，渗进了肉。德雷亚斯狼狈躺在沙发和矮桌之间的地面上，像尊雕像般僵了至少半分钟，这才慢慢找回了意识和手脚，踉跄地爬了起来。

        他下意识看了那个黑发男人一眼，想不通女孩为什么允许他出现在这里，但还是继续：

        这几个月相的细节，一个接一个地在脑海里闪过，德雷亚斯接近慌乱地着歉：

她转过，像是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

        他越说越快，一件件细数着他得不好的、会让她不满意的事，可他还是能感受到女孩正在往回拽他手里的纱。

        他手指攥得发白，想再挽留她一刻，可薄纱仍旧上就要从他的指间落，德雷亚斯用力闭了闭眼，着所有人的目光，还是没法吐出那句话。

        后脑还在作痛，矮桌尖锐的桌角功不可没，他却顾不得伤口，低去看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指节泛白，手背上的青还未完全平息。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像是仍然抓着什么不肯松开。

        求她了，别走。

        在家的慌乱的惊呼中，德雷亚斯随便扯了几张纸巾，捂着后脑，冲出了门，口袋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最后一条回复挂在上面：

        “还有白家...”

        疼。

        纱终于从指间落，德雷亚斯茫然地抬，浅发男人怜悯地看着他，一旁高大的男人侧过脸，从咙里出一声低哑的笑。

        “我这段时间..太忙了...我明天就去找人帮你继续查...”

        后脑的刺痛让德雷亚斯两眼发晕，他大口着气，眼前似乎依旧残留着梦中的画面，过了半天，才慢慢消失，出了天花板的吊灯。

        是梦。

        是梦。